索麦莉尔飞过艾尔文森林的时候,尽管她已经尝试飞的尽可能地高了,但经过一座农场上空的时候,仍然能看到那些成群的绵羊惊慌失措地突然变向四处躲避。
“真是很抱歉。”她嘴里这么小声嘟囔着,格瑞德趴在她的背上哼了一声说:“就算我不是个术士也能感觉到你简直是乐在其中!”
绿龙扭过头来盯着矮人吐了一下蛇般的信子,一副你拿我怎么样的模样,格瑞德则瞪着她吹了一下胡子。
“你打算去那边看看吗,杰斯?”索麦莉尔问。“你是说那座月亮井?”杰斯问。
“什么月亮井。”温蕾萨问。
“一座卡多雷在南边的高山森林里建造的月亮井。”索麦莉尔一边飞一边道:“卡多雷们会用那种月亮井里的水净化被恶魔能量污染的事物。”
“你是打算自己跳进去洗个澡吗,杰斯?”格瑞德问。
“去你的。”杰斯斜了他一眼,然后问:“你确定可以去吗,索拉?听说那里是绿龙的禁地,我认识的草药师们都知道传说那座森林里生长着价格不菲的梦叶草,但也没有敢进去冒险证实这个传言。”
“我的同族们担心目的不纯的外人出现在那里会干扰林地的平静。”索麦莉尔解释道:“那里的守护者一定认识你们的名字,而且再由我带你们去,就不会让他们怀疑了。正好从这里经过南艾尔文再继续向南前往藏宝海湾也不绕路。”
“那好吧,就去瞧瞧。”杰斯说。
绿龙稍微向东边转了个向,改变上次贴着西部荒野的海岸飞行的路线,转而直直朝着乌鸦岭的方向而去。在这里已经能看到暮色森林中央那片被浓密树林覆盖遮蔽的丘陵了。
进入暮色森林之后,索麦莉尔明显沉默了许多。
她一边飞行,一边不断地观察着下面死寂的森林,不知不觉的不仅是森林,连天空都变得昏暗阴沉,他们就像是几十分钟内就从早晨飞进了黄昏。
“我听不到它们的声音。这里的树林,花草,都像是沉默的陌生人一般。它们没有死去,但是跟死了也差不多了。”格瑞德瞥了一眼乌鸦岭的方向,说:“就像大墓地里那些食尸鬼一样。”
“我不想这么形容。”索麦莉尔说:“但这绝不是德鲁伊们能够修复的堕落。”
杰斯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卡拉赞这扭曲的虚空节点释放出来的黑暗力量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被逆转。
不过,随着索麦莉尔逐渐靠近暮色森林中间的群山,情况好像微微出现了变化。
树木变得愈发茂密,空气中的黑暗也一点点稀释,外面那些令人窒息的暗影气息被林间的湿雾和泥土味取代。
索麦莉尔飞过一座比小修道院还要粗壮的巨大橡树时,温蕾萨抬头望着那绿云一般的树冠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眼睛像是有些犯困似的微微眯起又警惕地睁开,她看向身旁的杰斯,说:“这些雾……”
“让人犯困,但又不像是什么催眠魔法。”杰斯说。
“我说怎么回事呢。”格瑞德拍了拍自己的脸,说:“我昨天晚上明明睡得很满足……我说,你们两个确定这里是我们该来的地方吗?”
“这很正常。”索麦莉尔说:“保护这些地方的迷雾有让人困倦和出现幻觉的作用,尤其是高处,这是为了让外来者知难而退,就算是进来了昏睡了,我们也会把他们送出去。别忘了我曾经在灰谷也守卫过这样的地方,格瑞德。”
她提起灰谷的时候,杰斯才意识到这里与灰谷真的是非常相似,让人简直忘记了身在暴风王国的境内,离纳菲瑞提河只有数十里,就像是回到了暗夜精灵的地盘。
绿龙带着众人落地之后,张口喷出一团粉色的雾气将眼前的迷雾吹开,然后化为精灵的模样招了招手说:“跟我来。”
杰斯在巫师圣殿里查阅暴风王国周边地里的时候得知,一百多年前这里,也就是南艾尔文地区,如今的暮色森林是古拉巴什帝国与暴风王国之间的一片几乎没人涉足的原始森林。
更不用说这片被高大到让人心生恐惧的森林保包围的地方了,无论是人类还是巨魔谁都不愿意深入这片神秘幽静之处,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存在着什么。
即使是多年之后人类占据了这里,并与古拉巴什巨魔打了一场无比惨烈的战争,也没有哪支军队企图进入这里面一看究竟。
在暴风王国胜利之后,这片地方成为王国的一部分,将乌鸦岭和格兰镇隔开,数十年以来这么多人来来往往中间那条道路,都没有人试着翻越那些丘陵,穿过密密麻麻的森林到里面看看情况,大家好像默契地当这片森林不存在似。
直到兽人战争,卡拉赞爆炸产生的黑暗能量波及了整个南艾尔文,而最中间的那片森林似乎没受到严重的波及,才终于引起了少数人的兴趣,许多人开始把那里称为“黎明森林”,与外面称呼这里的暮色森林相对。
索拉从前面走,三个人在后面跟着,使凡人沉睡的迷雾随着她一步步迈进而随之消散,格瑞德抬起头后禁不住轻呼一声道:“我的祖宗啊……”
杰斯也跟着抬起头,然后在雾里隐隐约约瞥见几条巨大的石柱支撑着的建筑平顶。
离近了之后,这些石柱,高墙和平台开始一个个显现出来,有点像是古代卡多雷帝国的遗迹,跟他们在卡利姆多经常见到的那些一样。只是没有那些石柱那般“宏伟”,风格要内敛一些,同时似乎也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损伤。也可能是因为爬满了植物,被苔藓等绿植覆盖着,因此褪去了一些鲜明的特征。
“上层精灵也在这里生活过吗?”格瑞德好奇地问。
“我们的先祖曾经拥有整个世界。”温蕾萨说:“在这里定居过也没什么奇怪的。”
温蕾萨的说法不怎么严谨,毕竟就算是卡多雷帝国全盛时期也没能把巨魔们赶尽杀绝。尤其是天崩地裂之前的古卡利姆多大陆东半部分,也就是如今的东部大陆,仍然是巨魔占据着大片土地。
不过这不代表这些建筑完全不可能是上层精灵留下的,只是在杰斯看来,这倒更像是暗夜精灵的手笔,这里让他想起游戏里的暗夜精灵主城达纳苏斯。
当然,此时无论是达纳苏斯,还是其所在的巨树泰达希尔都还不存在。只是就像是索拉之前说的,数千年前暗夜精灵德鲁伊曾经试图在这里种下安达希尔的树苗,这里也可能是那些德鲁伊们在那个时期修建的神庙一类的地方。
他没有直接跳出来反驳温蕾萨,毕竟索拉都没说话,她应该比这里的三个人都要清楚得多。“是这么回事吗,索拉?”温蕾萨也想找索拉证实一下。
听到温蕾萨的声音,索拉减缓了脚步来回望了望,淡淡的薄雾里很远的地方朦胧的只剩下一层影子。
“我的同族应该在这里的。”索拉轻声嘟囔了一句,站在她不远处的杰斯听到了,但后面的格瑞德似乎没听清楚,他抬高了声调问:“你说什么,索拉?”
这句话说出来,杰斯感觉到远处的雾气似乎突然扭曲了一下,一个影子带着一阵阵呼呼的风声迅速飞近。
温蕾萨立刻捏起一支箭,格瑞德也抓住了挂在腰间的锤柄,但索拉高声示意着大家不要紧张,直到那个影子冲破了近处的迷雾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是一头体形略小的绿色幼龙,它见到杰斯一行人警惕地低吼着。直到索拉用龙语连续不停地示意让他安静下来,那头幼龙才稳定了情绪。
幼龙盘旋在半空中,一直盯着索拉,索拉则用龙语跟它问了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索拉说:“这里的月亮井还在,杰斯。但是这里的梦境卫士一直在沉睡中,他需要靠那座月亮井维持自身的体力运转,我们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动用井水,尤其是试图用它净化恶魔的力量。”
“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杰斯问。
索拉摇摇头说:“他正在帮助阿莱克斯塔萨女王和伊瑟拉女王净化翡翠梦境的侵蚀。”
“好吧。”杰斯说:“看来还是要另寻其他的办法。”
索拉说:“我想要是能救出伊兰尼库斯亲王……”
话还没说完,索拉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没了声音,温蕾萨抬了一下食指说:“确实是这样,索拉,要是能救出神庙里那些被困住的绿龙,那么翡翠梦境里的腐蚀肯定会解决的更轻松。我想到时候绿龙们说不定会愿意用这座月亮井,以及这片山谷里的力量帮助暮色森林的人类。”
“前提是他们还活着。”格瑞德小声说。
温蕾萨不高兴瞪了这个矮人一眼,没想到索拉反而说:“要是他们真的死去了,至少不会成为用来让邪神降临世界的祭品了。”
杰斯能感觉得到,不久前索拉跟三个人一起出门带来的轻松已经被当下的话题扫的干干净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