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远镜之下的法阵看起来极其复杂，上面的符文是颗合了所谓的巨人语，也就是泰坦留下来的语言，以及一些古代上层精灵语的符文，以杰斯的学识想要辨认这些东西实在是太困难了。
不过，杰斯至少能看得出来这绝不是与虚空魔法有关的，不存在什么暗影能量，当然也不是恶魔的邪能法阵，从画线来看至少也与元素位面没有一丁点关系。
卡德加一只手骚挠着嘴唇和被烧坏一部分的胡子，凝视着这道法阵久久没有说话。这倒是多少给杰斯带来了一点安慰，毕竟就连肯瑞托当下的精神领袖也看不出什么来，他看不出来应该也很正常。
或许正好趁着卡德加也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稍微提醒他一下关于这个魔法仪式的可能性
"你能看得出来这是什么法阵吗？"杰斯试着说："死灵仪式？" 卡德加颇为意外地看过来说："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是死灵魔法。"
"我当然不是看出来的。"杰斯说："我只是觉得一路上到处都是鬼魂，还有不死的骷髅侍卫。整个卡拉赞和逆风小径都是个复活死人的大墓地，这不是你跟我说的吗？"
"但这不是死灵魔法，杰斯。"卡德加指着高处的星象图和头顶的望远镜说："艾格文女士选择在这里进行这场魔法仪式是有原因的，这是一个规模庞大的预言术。"
"是泰洛古斯裂隙的定位魔法吗？"杰斯说："你跟我说过那就是以某种预言魔法的形式达成的
"泰洛古斯的仪式不是在这里进行的。"卡德加蹲下身子触碰着残留的法阵线条，说："不过，也很难说这两次没有任何关系。我想那次魔法可能给了她一些灵感，那时她跟我提起没想过用如今的卡拉赞完成预言魔法的仪式会这么轻松，她以为这座塔的大部分法力都已经随着麦迪文的死消散了。"
"所以，我想这是一次真正的预言魔法，杰斯，而且事关重大。"大法师看了看杰斯手里扶着的，已经被魔血浸满的乌萨勒斯说："应该跟你的法杖有关。"
"她看到了我的未来吗，还是乌萨勒斯的未来？"杰斯想了想，说：" 她看到了我的灵魂被这柄法杖完全吞没的模样，所以决定杀掉我。"
"你确定杀掉你是她的最后决定吗，杰斯。"卡德加指着刚刚持剑的艾格文消失之后留下的一地焦黑的痕迹，说："想要杀掉你的那个'决定'就在那里。"
杰斯一下子就明白了卡德加想要表达的。他还记得刚刚那个战士之影跟自己说的话，那些逃掉的，死去的，想要摧毁这座塔的，想要寻找其他人的...当时他只顾着打赢，没有来得及细想，但现在听卡德加这么一说...
"刚刚与我们交战的，不是艾格文的镜像，不是她的灵魂，而是她的'决定'？"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吗，关于埃兰大师的影子的那个猜测。"卡德加解释道："我之所以那么猜，是因为真的有一些大法师，因为一些强烈的情绪而生出一些既不是镜像，也不像是灵魂的分身，寄居在他们的塔里。那些影子像真正的鬼魂一样带有强烈的，单纯的执念。就像这些幻影...她们只想着除掉你封印你的法杖，再次拯救世界。"
"所以艾格文曾经在这里犹豫过要不要杀掉我。"杰斯说。
"'犹豫'有点轻描淡写了，杰斯。"卡德加说。
"那她确实在这场预言仪式里看到了不好的东西。"杰斯说："否则她应该不会考虑杀掉我的选项，对吗？"
"或许只是出于她当了数百年提瑞斯法守护者的本能，觉得像乌萨勒斯这样的东西，就不应该留在这个世界上。"卡德加说："坦白说，杰斯，如果我见过这柄邪恶的法杖，在德拉诺的时候就认出了它，那我可能从一开始就根本不会相信你。"
"我明白，卡德加。"杰斯说。
卡德加犹豫了一会儿说："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弄到这个的，杰斯？原谅我的好奇心..但，这可是乌萨勒斯，逆风收割者。"
"守护者斯卡维尔把它藏到了冬泉谷的一个熊怪居住的地方，而且尝试用梦境位面隐藏它的存在。"杰斯说："如果不是那次旅行遇到了索拉,就算是我从恶魔那里知道了许多不为人所知的线索，恐怕也没办法成功拿到它。"
"梦境位面，原来如此。"卡德加点点头。
"几十年前，基尔加丹派去寻找这个法杖的恶魔设法破坏了它的梦境结界，使得它的法力污染了那个山谷，也就暴露了它的位置。"杰斯说。
"所以这就是一个经典的冒险者为了生计满世界寻找宝物，结果反过来被宝物诅咒的传说。"卡德加的口气很轻松，但杰斯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心里的思绪一直都没有放松。因为乌萨勒斯绝不是能随便用一句"被诅咒的宝物"糊弄过去的东西。
"我早就知道乌萨勒斯是什么。"杰斯坦诚道。
"什么意思？"卡德加说："你是说....你知道这个诅咒，还去找到了它?"
"我是从卡拉赞附近的一个复生肯瑞托巫师的遗物那里得知的这个东西。"杰斯解释道："他看上去就是因为这个消息而死的，关于一群卡拉赞的宝物猎人想要寻找这个世界上的至高宝物的消息，乌萨勒斯就是其中的一个。"
"黑骑士。"卡德加说。
"是，就是他们。"杰斯说："最初我并没有把这个消息跟自己联系起来。但后来我接下神圣遗物学会的赏金任务，在卡利姆多搜寻恶魔领主达斯莫拉的时候，却发现燃烧军团交给她的使命....就是搜寻乌萨勒斯的线索。她好像已经有些进展了，但我当时没有手段破译那些线索，所以也没有知道的很清楚。"
"从卡利姆多回来的时候，为了拿更多报酬，我把这些线索的原本都交给了神圣遗物学会。就是这笔钱帮我买下那栋教堂广场南边运河旁的独栋屋。"
"但很快，我就发现了魔导师达尔坎·德拉希尔通过自己的关系在遗物学会那里弄到了这些卷轴，甚至通过紫罗兰之眼联系上了那些黑骑士把它们破译了出来。更重要的是，我觉得他似乎已经盯上我了。"
"你担心魔导师达尔坎要是真的拿到了乌萨勒斯，就会找到你灭口。" 卡德加缓缓地点了一下头说："要是我的话，估计根本不会担心。毕竟那么多术士和恶魔崇拜者搜索了几百年都没找到的东西....不过，考虑到黑骑士受麦迪文，或者萨格拉斯的命令指挥，再加上那个恶魔领主的线索，确实很难说。"
"一部分是这个原因。"杰斯扶着法杖说："但另一个原因可能是格瑞姆巴托那件事之后，我的心态确实出现了一些变化了吧。我觉得乌萨勒斯不能落到黑骑士或者他们的合作者手里，更重要的是，不能让我找到的线索帮他们拿到东西。顺便，我也想要看看这些恶魔的线索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能理解这种感觉。"卡德加说："就像是我这次来到卡拉赞一样" 明明我和洛萨一起击败麦迪文，算是一次英雄之举，但我始终不能接受艾尔文的居民因为这件事而持续遭受折磨。如果哪天魔导师达尔坎真的拿到了这个东西，等到他用这柄法杖像那个恶魔死灵法师毁灭这片山谷一样伤害奎尔萨拉斯，甚至更多地方的时候，很难想象你会是什么感觉."
"从德拉诺到艾泽拉斯，我觉得我能判断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杰斯塞索。"大法师继续道："你从始至终克制着乌萨勒斯的力量，没有屈从于它的引诱。我相信在守护者斯卡维尔的结界已经被破坏的前提下，你已经是最适合看守这柄法杖的人选了。"
"但我也能理解艾格文女士的犹豫，毕竟她自身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卡德加望着远处高大的落地窗，长长地叹了一声说："数百年前她在诺森德直面燃烧军团的主宰，如果不是她的这次伟大的迎战，这个世界早在那时就彻底毁灭了。而面对着恶魔之王留下来的无数珍宝，她没有丝毫迟疑地尽数摧毁，无法摧毁的就封印进世界尽头，像他的老师封印乌萨勒斯一样，保证这个世界尽可能不受荼毒。那个年代，谁能想到如此伟大的守护者也会因为贪恋力量而堕落，拒绝交出她从其他提瑞斯法议会成员那里占有的力量？"
"就算她在预言里看到了一个美好的未来世界，也不可能完全放下对你的警惕。"
听着卡德加的话，杰斯扶着法杖凝视着地上的法阵，心里知道，卡德加说得对。
他找到这个东西不过三年的时间，或许现在他还能控制着它的力量，但是再过三年呢，再过三十年，或者更长时间呢？
艾格文已经活了近千年，她看待事物早已经不能以正常人的角度去衡量了。也许对她来说，几十年也不过是白驹过隙，像杰斯·塞索这样眼见着越来越强大的施法者持有着乌萨勒斯简直就是杀到眼前的威胁。
"那你觉得她看到了什么？"杰斯问。
"你想让我复现她对乌萨勒斯的预言？"卡德加苦笑了一声说："你也太高看我了，或许等哪天我拿到埃提耶什可以试试。"
杰斯看了他一眼，法师的脸色僵硬了一下道："你去拿乌萨勒斯，我去拿埃提耶什，拿着埃提耶什预言乌萨勒斯，所以这是个对比的笑话.... 算了，我竟然在解释笑点，该死的。"
大法师绕着法阵走了半圈说："不管她看到了什么，不管那时这决定有多难做，她最后都选择'摆脱'了这些决定。这就是让我坚定地站在你这边的原因，杰斯，我看出了这些影子都不是她的'本意'。或许她跟我一样，愿意相信你终究会让故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走到法阵的最北端他止住脚步，说："瞧瞧这里混乱的法力痕迹吧，杰斯。她亲手把这些决定封印在了卡拉赞里，用这座塔残余的法力消耗她们的力量。而这些影子也在以各种方式试图突破封印，引发混乱，就为了离开这座塔，以完成她们诞生下来的唯一目标----杀掉我，封印乌萨勒斯。"杰斯补完他的话。
"是。"卡德加说："听起来就是这样。她肯定没想到我竟然又回来了，还带上了你和你的女伴。"
所以小红帽也是其中一个影子？她所提到的那些"入侵木屋的恶魔"，是艾格文的情报来源吗？
经过卡德加对这座魔法塔的法力的分析，杰斯心里大致捋清了一个可能。
在远征军回来之后的某个时刻，艾格文从不明的途径知道了他掌控乌萨勒斯的情报。但她并没有一开始就相信，而是打算找杰斯印证。
猪和哨声旅店的相遇并没有彻底让她放下心结，于是她打算亲自看看未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来到了卡拉赞，想要通过观星大厅看到乌萨勒斯的未来。
而她看到的未来，又让她陷入纠结。
最后她虽然做出了决定，但其他的选择并没有因此而消失，于是她只能利用卡拉赞尝试将这些影子封锁在塔里以摆脱它们的影响...直到杰斯，卡德加和莫洛菲尔一无所知地扑进了这个被艾格文的法术折磨得混乱无比的禁地。
要想证明他对整件事的梳理确实还原了事情的原貌，要么找出艾格文的情报来源，要么弄清她到底在这个仪式里看到了什么。
然而杰斯目前手上的资源，这两个一个都做不到。
但就像卡德加说的，艾格文本人确实不打算杀掉他了。她确实摒弃了这些杀意，离开了卡拉赞，而且也没有再回到暴风城。
希望是这样吧，他虚弱地瘫坐在旁边的书堆上，疲累地呼出一口气毕竟要是这时候有什么再找上门来，他可没什么精力再迎战了。
"混乱的源头算是解决了，那我们一起去找找老师留在塔里的东西？" 卡德加捂着嘴咳嗽了一声说："当然，绝大部分法器都要用作恢复南艾尔文的生态."
"走。"杰斯咬了咬牙又撑起了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