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杰斯醒的很早,坐在床上怔怔地观察着周围。
尽管奎尔萨拉斯的卧室简直像是什么仙子或者天使的花园一般精致漂亮,柔软的深红色垫床可以供他以各种姿势舒服地躺下去都正好合适,紫色的帘幕一层层遮住门外的景象给人充分的安全感,充斥着房间的不浓不淡的清香能够帮助他入睡,又不至于像是莫洛菲尔的催眠术那般那么简单粗暴。
但他还是很早就醒了。
桌上摆着新鲜的点心和水果,他拿起一颗葡萄一般的紫色果子塞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没有一点涩味,甚至还有种橘子般的香气,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正像希尔瓦娜斯说的,精灵们为他准备好了相当丰盛的早餐,除了这些点心水果,旁边还有各种各样的佐酱,看起来就像是用自然的材料捣制而成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没什么胃口去碰。
离开房门,踏上松软的草地和平整的铺砖,阳光下的风行者村已经褪去了昨晚那层忧郁的阴霾,不过依然安静地像是无人居住的地方似的,只是比一般被遗弃的村落要干净整洁的多。
至少兽栏旁那些漂亮的各色的陆行鸟还有人照顾,多多少少让这里增添了一丝活力。
格瑞德在另一个屋子里睡着,在这里听不到他的呼噜声,温蕾萨和希尔瓦娜斯还有其他的远行者们大概在风行者之塔忙碌着什么,毕竟她们晚上都不用睡觉。
这么一个人孤零零地望着风行者村,杰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当然,他为这里曾经受到兽人的劫掠屠戮感到惋惜和伤心,毕竟那是温蕾萨的家人。他也为这里的冷清感到心里有一丝孤寂,毕竟身在其中很难不受影响。
但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对这里还有一些无法言说的怪异感受。
实际上从昨天晚上来到这里时,望见树林,房屋,那些栅栏,整体的感受,都让他觉得好像似曾相识,他确定跟游戏里见过的场景没有什么关系。
闭上眼睛,感受着风声,不知道哪个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乐器奏响的悦耳旋律,还有旁边高处风行者之塔上传来的极难听清的话语声,溪流声。
是的,是这溪流的水声。
杰斯知道自己在哪里见过这里了。
不由自主地朝着水声的方向过去,穿过一片森林,离风行者村越来越远,直到来到一片不知名的花园。
花园旁就是一片小溪,这正是他在死亡之翼的噩梦里见到的那条溪流。
他脱下靴子,慢慢走到水里,冰凉的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又被那个可怕的男人抓住了灵魂,浑身猛地紧绷起来。
他几乎是恍惚中抽出了反射着阳光如同灿烂水晶一般的碧空之歌对准了自己的右臂,但是上面的伤疤······却已经暗淡的跟普通的烫伤疤痕无异了。
杰斯来回张望了一下,确定那个男人没有鬼魅一般靠近,没有暗影之力,没有可怕的幻象,水中的自己还是那个熟悉的样子,一头凌乱但浓密又深色的头发,年轻的面孔,不算特别强壮,但也绝对称不上瘦弱的身躯。
这不是梦。
就这么迟疑了一会儿,却听到背后有人喊自己。“杰斯,你怎么了?”
杰斯回过头,正看到温蕾萨站在自己的身后,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为什么拿着那把剑?”
“我······”
杰斯看着手里已经举起来的魔剑,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这个动作了。
“死亡之翼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杰斯?”温蕾萨又靠近了一些走到水边,问:“你到现在还不打算说清楚吗?”
杰斯犹豫了片刻,望向脚下的溪流,说:“克拉苏斯找到我那天的晚上,死亡之翼挟持了我的梦境,把我带到了这个地方。”
“这里?”温蕾萨问:“为什么?”
“在那个梦里,我是个没用的老头子了,连走路都困难。”杰斯说:“我感觉自己好像比一般的人类老人还要老得多,像个骷髅似的活动一下都几乎要散架了,摔进水里差点没爬起来淹死在这里面。看看,这水才刚刚没过我的膝盖,跟梦里一模一样。”
“在那个梦里,我也在这里吗?”温蕾萨问。
“有。”杰斯点点头说:“你看起来跟现在很像。”温蕾萨怔怔地看着杰斯,没有说话。
杰斯自嘲般地笑了一下说:“当然,我当时就看得出那是假的你。”“我知道了,来,杰斯。”温蕾萨伸出手。
杰斯将碧空之歌放回剑鞘,一步步淌回岸边。“现在的我是假的吗?”温蕾萨问。
“不是。”杰斯说。
温蕾萨牵起他的手,微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梦里的那个我肯定不敢这么看着你,她怕你会看出破绽,她一定会对你的视线躲躲藏藏,因为她知道你,杰斯·塞索,是个强大的暗影大师,会看破一切幻象虚假,击碎所有的黑魔法编织的谎言······”
她说的不错,到现在杰斯都无法记起梦里那个她的模样,他只在水里的倒影里见过那个幻觉的样子,模糊又混乱。
“以后无论再遇到什么可怕的事,都不要再独自面对了。”温蕾萨补充道。“不会了。”杰斯说。
温蕾萨踮起脚尖吻了他一下,这温软的嘴唇触感如此真实,杰斯的心口砰砰地跳了起来,再也没有什么遮遮掩掩,再也没有什么模棱两可的低语。
死亡之翼已经死了,他告诉自己,烙印已经被刺穿,噩梦已经结束。
他迎上她的嘴唇,紧紧地相拥,迷乱地尝着她的舌头和齿尖,直到两个人失去平衡惊呼一声又跌倒在水边,一起开心地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杰斯问:“你姐姐呢?”
“她去北边了。”温蕾萨说:“为我的晋升仪式做准备。”杰斯望了一眼北边太阳之井的光芒,轻声道:“那么·······”“那么······.”温蕾萨抬了抬眉毛,伸手将杰斯推倒在卵石上。“在这?!”杰斯躺着惊呼道。
“怎么,你怕了?”温蕾萨挑衅般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