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旋转梯一路向上,经过几个宽但无比阴暗的,仿佛被废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藏书厅。尽管没有再遇到什么鬼灵,或者游荡的失控奥术魔像,复生骸骨之类的东西,但杰斯也觉得周围愈发的诡异。
那种感觉就像是刚进卡拉赞的时候,遇到的那群血肉兽突然褪去的时候一样...此时的安静不意味着真正的安静,而是有着更加可怕的危机正埋伏在前头,而这并不是单纯的预感,毕竟法力的痕迹这么的清晰。
卡德加靠着分辨这些痕迹的强弱一路在曲折复杂的阶梯和通道之间穿梭,两个人最终来到了一个向下的阶梯下,停下了脚步。
下面是一座相当漂亮的大门,上面画着与聂拉斯·埃兰所在的旧书厅里天花板上相似的星象图,只是变成了彩色。
彩色的星辰与轨迹与灰白色的大门相衬,显得又神秘又精致,如果不是感觉到了门后可能有什么,杰斯倒愿意停下来细细欣赏一番。
"观星大厅。"卡德加说:"一个我听说过无数次,但没有真正来过的地方。"
杰斯点了点头,原来这里就是观星大厅。
在游戏里,卡拉赞的上层比这里要魔幻得多,到处都是浮空的阶梯和桥道,在其中穿梭仿佛真正进入了某个星界法师的城堡,观星大厅就位于最深处。
这里要闭塞一些,所以杰斯一下子没意识到他真的来到这个位置了
尽管这一路上,从中庭的栏杆往下面图书馆和展览厅的方向看过去,看到的那些满天浮动着的,鬼魂般的奥术灯火,也足够震撼了。
在另一个时间线,观星大厅里的居者不是什么占星师,也不是什么星象学者,而是一头虚空幽龙。也就是杰斯在龙喉要塞里击败的那个,被祖鲁希德"养大"的可怕虚空生物的同类。
那么这个时间线呢?也会有一个虚空幽龙吗?"这就是交感的终点吗,卡德加?"杰斯问。
卡德加回头望了一眼后面的长廊,厅堂和屋顶,又望向前面的大门说:"我只能说都汇聚其中,毕竟我不知道观星大厅里是什么样子,或许我们进去之后还会发现其他的门呢?"
杰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卡德加瞥了一眼这瓶药问:"这是什么?"
"多重抗性合剂。"杰斯说。
"厄苏拉·德林女士给你的?"卡德加拿过来打开塞子闻了闻说:"等等....你打算干什么?你已经做好起冲突的准备了?你跟艾格文女士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
"你最好别知道,卡德加,至少现在还是别知道,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向你坦白的。"杰斯说:"但你放心,我肯定会尽可能避免走到那一步。我只是觉得,万一要是真的要出问题的话,可以死的有尊严一点。"
卡德加盯着杰斯看了一会儿,也从兜里掏出一瓶药水来,药液竟然释放看一阵阵宝石般的彩光。
"这是什么?"杰斯问。
"多彩奇迹合剂。"卡德加说:"肯瑞瓦村的炼金师用德拉诺草药改进的多重抗性合剂"
"我不明白。"杰斯说:"你打算站在我这边跟我对抗艾格文?你没必要跟她起冲突。"
"我不怕跟你坦诚我的态度,杰斯。"大法师摇了摇头说:"如果要是艾格文女士还是我所熟悉的那个人,那么我会仔细考虑站在她那边还是站在你这边。当然,或许她也不需要我的帮助。"
"但是现在,我觉得什么都不对劲。从我们刚刚经历的,剧院,馆长,聂拉斯·埃兰....还有这些魔法痕迹,如果她真的在这座塔里,如果这塔里的怪事都是她之手...那我最好还是做好面对各种情况的准备。"
说完他看向魅魔说:"那你呢?啊,我差点忘了,恶魔,你不管怎么样都会站在主人那边,对吧?"
"是站在杰斯·塞索这边。"莫洛菲尔微笑道。
卡德加点点头喝光瓶子里的合剂说:"毕竟他就是你的主人。"
杰斯也喝下多重抗性合剂,顺便瞥了莫洛菲尔一眼,里面山鼠草那股又苦又辣的刺激味道迅速遮蔽了他这会儿正想的东西。
同时,整个身体对于环境里魔法能量的适应力迅速被提升起来的时候,连嘴里的味觉都跟着钝化了。
莫洛菲尔看着两个人说:"如果我们今天死在了这里,等我回到扭曲虚空的时候,会向恶魔们讲述这个故事...关于两个冒险者企图靠两瓶合剂击败麦迪文母亲的故事。"
"你不会觉得艾格文会放你的灵魂离开这座塔吧?"杰斯问。
"啊-哦。"恶魔歪着脑袋说:"那跟你一起湮灭也是个不错的结局,甚至是个相当不错的结局。你说,当我俩的灵魂被守护者的魔法烈焰烧成灰烬的时候,是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喽?"
"那你死前得靠我的尸体近一点。""天哪,主人你..."
"你们两个该死的家伙."
三个人走到门前,卡德加调侃道:"瞧,又要打开一扇门了。"
杰斯点点头,望着门上的图案,心想着但愿之前的一系列猜测不过都是他的胡思乱想,是受到卡拉赞暗影能量影响所产生的消极判断。
卡德加推开大门,如月色般的光从里面照出来,把通道照得明亮。他们一同走进去,杰斯注意到这里似乎与游戏里的观星大厅很相像.
这是一座远比暴风要塞,甚至洛丹伦王宫的王座厅还要宽得多的圆形巨厅。可以旋转开闭的穹顶仿佛是真正的星辰天象,在游动的奥术与暗影能量之间分不清到底哪些是法力,哪些是绘制的图案。
视线稍稍落下,挂着互幅星象图与占星师画像的古旧墙砖又迅速将观者拉回现实。
大厅另一头,一座座落地窗魔法符文般的窗格之间,几乎能看到从虚空里透进来的能量颜色。
当然,最显眼的还要数最中央那座被锁链吊着的天文望远镜,显眼的不止是其压过大厅里其他事物的夸张尺寸,还有其魔法能量。
从周围散落的书籍,破损的书架和桌椅看来,观星大厅与图书馆不一样,许久都没有人维护了。但这座望远镜里残留的奥术能量仍然让人感到一股让人室息的压迫感。
这时,杰斯注意到望远镜之下有三个模糊的人影正朝这边看过来,这模糊不是因为观星大厅里绚丽到有些混乱的异样光彩干扰了视野,而是因为三个影子本身就有些虚幻。
他们就是那些魔法痕迹的源头吗?"杰斯问。"是。"卡德加回答道。
"艾格文就在他们当中。"杰斯说。"应该说,她们..."卡德加说。
他说得对,这三个人影似乎都是女性,虽然身着不同,有的身着长袍,有的身披铠甲,但转过身来之后,长相从这里看去几乎毫无区别。
他还记得这张面孔,就在猪和哨声旅店的外面,那天大雨,隔着一条街道,也是类似的模糊.
"她们都是艾格文。"卡德加说。"镜像术。"杰斯说。
"不,没有这么简单。"法师打量了一下那座天文望远镜,又观察了一下观星大厅的穹顶才犹豫地道:"我...说不清。"
"我还以为我们要在这个牢笼里看着整个大陆被黑暗吞噬了呢."大厅里回荡起一个颇为傲慢的女声,与杰斯听过的艾格文的声音分不出差别。
"结果他自己来了。"
"是啊,碍事的要么死了,要么逃走了,而问题的根源已经来到面前了,我们还能奢求什么。"
"确实,我们在这塔里浪费了太多时间了
一阵阵话语声接连响起,像是同一个人的吃语,也像是不同人之间的讨论。
"艾格文女士。"卡德加试着开口,却突然被一声怒喝粗暴地打断。
"卡德加!你这个死灵巫师的帮凶,到现在还企图装模作样.." 她知道了,杰斯心想,她确实知道了。
他感觉好像一颗心里的一颗石头突然落地,顺便把他给砸死了。
"我,我是什么?"法师一脸茫然地了一眼身边的杰斯和莫洛菲尔。看到他的反应,那三个影子似乎也觉察到了不对劲。
"嗯?你竟然真的不知道""情有可原。"
"那,来我们这边,亲爱的卡德加,很快你就知道这位一直以来被你视为朋友的'英雄',到底对你隐藏了多么可怕的秘密了
"等等。"卡德加又看了看杰斯,说:"不管有什么问题,我想都可以通过对话和协商来解决。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隐瞒了什么,也得去肯瑞托接受审判,女士’很抱歉。"
其中一个声音说:"想想你对麦迪文做的事,卡德加。如果肯瑞托真的有什么用,还需要你与安度因·洛萨冒那样的风险进入我的塔里执行刺杀吗?"
"到底怎么回事,杰斯?"卡德加低声问道。
"抱歉,她们说得对,卡德加。"杰斯提着法杖说:"我破坏萨格拉斯权杖的方式没有那么神秘,圣光的帮助最多只能算是...那最后一根稻草。真正给了它那重创的,几乎弄乱了所有恶魔传送通道的那一击,是它达成的。"
卡德加瞥了一眼杰斯手里的东西,慢慢地睁圆了眼睛,似乎这才一下子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圣光保佑,这怎么可能?!这个东西不是已经一千多年没出现了吗?这怎么可能是逆风收割者?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艾格文女士?我们谁都没见过..
"先别着急,就算这确实是那柄传言里的恶魔法杖,但事情还没必要弄到那一步,艾格文女士。杰斯可以把这柄法杖交给肯瑞托,就像是古尔丹之颅和其他所有禁忌的恶魔法器一样,交给达拉然的宝库保管,我相信杰斯一定愿意."
"天真的卡德加,天真的卡德加!这柄法杖永远不可能离开它的主人,只要....它还没有吞噬主人的灵魂。只要他的主人还活着,其灵魂还独立地存在,那么就没有第二个人能"保管"它,这就是乌萨勒斯的诅咒!"
"想要解除危机,就必须效仿我的老师帮助它的主人解脱,然后在它企图捕捉第二个人的灵魂之前再次将它封印。而这次,我们将比任何人,甚至斯卡维尔本人做得更加完美,保证不会出现意外。"
"但我们已经有一个完美的保管者了!"卡德加立刻抢过话来说:"你看过了大教堂的仪式,圣光在王国之间的代言人,大主教法奥亲自为杰斯颁发了坚定之印,此刻就佩戴在他的肩膀上。他还是红龙女王阿莱克丝塔萨的朋友,甚至连织法者都愿意送给他礼物,艾格文女士,你...你们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那他们都知道我们的英雄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吗?"回荡在大厅里的声音问道。
"他们...知道吗?"卡德加小心地问向这边。"不知道。"杰斯说。
"啊,该死。"卡德加心虚地咽了一下口水,又瞥了一眼杰斯手上的法杖,用力地挤了一下眼晴,看着地板悄声说:"算了,所以是三打三,你去过古拉巴什竞技场吗?"
"你确定要帮我吗,卡德加?"杰斯问。
"还不太确定,但这回要是能活得下来,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卡德加压着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