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杰斯抬头望向那边。
“过来玩玩，这个镜子碎片真的很有意思。”格瑞德招了招手。
“你打算看看我的灵魂是什么样子？”杰斯强行笑了一下，吸了一口气往那边走了过去。温蕾萨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自然，笑容也有些勉强，杰斯也注意到她的神色了。
她大概是想要劝杰斯如果不愿意看就别看了，毕竟不是谁都愿意窥见真的自己的灵魂。但最终她还是没能开口，杰斯知道，她肯定也好奇自己的灵魂是什么样子。
凑到那块石头前，格瑞德，莫萨都看热闹般地往旁边让开，温蕾萨盯着他也往旁边让了一步，脸上的神色好像有点愧疚似的。
杰斯瞥了她一眼，把乌萨勒斯放在一旁，因为他不想知道这柄法杖在那块石头里是什么样子，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这里的蓝龙知道它是什么。
然后，他眯了一下眼睛，往里面看过去。
他脑子里面闪过了无数种可能性，黑头发黑眼睛，或者一个兽人猎人，亡灵术士，没准是一个血精灵死亡骑士。
要么是一个虚空行者？或者是·······一头黑龙。
但最终，他看到的只是自己，真的就像是照镜子。当然，也不完全一样。
透过那苍白的面容，在因为光照不充足而发暗的眼眶里看到了一丝燃烧着的火苗—紫红色的火焰，若有若无。
但也就是这点火苗，让其中自己的面貌整个都不熟悉了，看着那团火苗时间越久，就觉得好像差别越大一般。
“哪里不对劲吗，？”温蕾萨靠到身旁往里看过去。
看着她映出来的样貌，杰斯意识到了格瑞德那个“鬼魂”的形容是什么意思。
温蕾萨虽然大概也没什么差别，但眼神好像那些透明的，漂浮的奥术鬼火一般，比她本人要空洞很多。
她浑身都散发着薄雾一般的奥术之息，把整个人的轮廓弄得有些发虚。
“我看不出跟你本人有什么区别，杰斯。”温蕾萨笑了一下，慢慢靠在杰斯的肩膀上，在宝石的影像里，连她眼神里那团鬼火都温润了。
相对来说，自己的面容则僵硬的像是死人一样。
这时，一个纯粹的，跟普通的黑胡子蛮锤毫无区别的矮人闯进了镜头。
格瑞德来回转了一下头说：“令人失望，我还以为会在里面看到一个深渊领主。”
这时，莫萨也凑进了镜头，来到温蕾萨和格瑞德中间，她也是个单纯的牛头人，每一根牛角，每一根毛都跟她自己一模一样。
她看着杰斯的样子憨笑了两声，说：“邪恶的火术士，黑暗已经污染了你的灵魂。”“这实在是不像是能笑着说出来的话，莫萨。”杰斯说。
格瑞德和温蕾萨都笑了出来，这时，突然一个长满了绿鳞的蜥蜴脑袋从杰斯身后探了过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去。
只见索拉也瞪着眼睛，惊讶地看着灵魂镜里面的映射，几个人都笑成了一团。
莫萨把几个人一把抱在一起，杰斯被挤在最中间也跟着开心地笑了起来，石头里那个邪恶的灵魂尽管笑的像是一个终极反派，但好歹也是笑了。
索拉笑的也很开心，而镜子里那个呆萌的蜥蜴脑袋则不断地咳嗽着吐着信子，像是被周围这群形色不一的猎人刚刚捉到的爬虫猎物一般无辜。
看着她的蠢样，一群人更是笑的前仰后合。
但看着那个蜥蜴脑袋，被一群开心的互相开着玩笑的家伙拥抱在最中间的杰斯，笑容却一点点消失了。
所以，这个镜子能看穿龙的伪装吗？
然而，他这个想法刚刚从心底里冒出来，接下来闯进镜头的灰蓝发高等精灵给了他迎头一棒。
艾索雷葛斯走到了几个人身后往里面望过去，在镜子里，他的凡人样貌甚至没有头顶的犄角，比他袒露给众人的凡人形态更像是“凡人”。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完全笑不出来，索麦莉尔小姐，看看你在这个镜子里的可笑模样吧，就像是一个发育不良的龙兽。我要是在晋升仪式之后发现我的忠仆变成了你这副模样，我会立刻用魔法扯碎他的脑袋，然后把尸体扔到海里喂鲨鱼。”
索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慢慢地，默默地从镜子里把自己的样子挪开。“也不用说的这么难听吧。”温蕾萨不悦地说。
“鞭策能促进步。”艾索雷葛斯说。
“道理倒是不假。”格瑞德挠了挠胡子说。
“所以，这个镜子并不能完全还原灵魂。”杰斯说。
“这个东西是上层精灵贵族打造的，杰斯·塞索，尽管其塑造者非常强大，深受艾萨拉的信任和赏识。”艾索雷葛斯说：“它最初的目的甚至不是为了展露灵魂，只是为了从上面呈现一个立体的形体，方面那些喜欢打扮自己的贵族姑娘们从一个外人的角度审视自己的全貌。只不过最后因为各种原因，可能是太过于追求真实乃至于触动本质，才显露出照镜子的人的灵魂。而且这也只是原本那个镜子的一部分碎块，所以只能做到像普通的镜子一样只能通过镜面显示。”
“而我是艾索雷葛斯，魔网的守护者，奥术的卫士。”蓝龙接着道：“如果让这个卡多雷的魔法造物照出了我的“灵魂”，揭穿了我的伪装，那我岂不是可笑至极？玛里苟斯会把我当成一个没用的蠢货赶出魔枢！”
他的眼神转了一下，又补充道：“虽然现在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杰斯本来想着，如果这个东西能照出龙的灵魂，那如果能带回暴风城，那岂不是不用担心奥妮克希亚，或者其他黑龙有一天突然冒出来掌控暴风要塞了？
然而，紧接着艾索雷葛斯的出现又让他燃起的希望一下子陨灭，这个东西也确实没有自己期待的那般厉害，它的法力终究还是有局限的。
不过，他最终还是在镜子里艾索雷葛斯的映像上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比起一般的高等精灵，他的眼睛不像是奥术火焰，而像是两枚透光的奥术蓝宝石，晶莹又美丽。
尽管完全没有一丁点龙的模样，但光看这个形象与温蕾萨这个真正的高等精灵的灵魂形态比较，还是可以勉强看得出他们不是同一种群的。
“你的凡人形态跟奎尔多雷还是有区别的，艾索雷葛斯，这是不是意味着仍然能依靠这块东西分辨出凡人之间的龙族？”杰斯问。
“这再怎么说也是一件精致的魔器，杰斯·塞索。”艾索雷葛斯进一步解释道：“况且，这不过是我懒得去一点点修整我的魔法罢了，那一点细微的差别一般人根本无法区分，但要将它们全部处理好，耗费的法力和功夫只会成倍的增加。我的凡人形态只是我个人审美的需要，我没有心思用他去欺骗什么。”
他这句话说的倒是不假，否则也不会直接露着两个大龙角在外面了。
不过，这样看，尽管这个镜子不能完整照出龙族的灵魂，但却能透出一点差别。这样，也足以把隐藏在人群中的成年黑龙的马脚揪出来了。
只要能透过这个镜子找出黑龙伪装的细节，让瓦里安国王，或者伯瓦尔·弗塔根领主相信他们当中有一个黑龙变化成的贵族，就足以阻止很多麻烦了。
“我必须得说，我很想把它带回去，尊敬的艾索雷葛斯。”杰斯说。旁边的众人听到这句话，震惊地一齐往这边看过来，然后又看向蓝龙。
艾索雷葛斯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冷下脸来说：“你这是在故意挑衅我吗，凡人？”旁边的龙人卫士，龙兽看守都紧张起来，握紧手中的武器。
蓝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别以为你们救了红龙女王我就不敢教训你们，我可以肯定她没心情飞这么远来艾萨拉特意打我一顿，我没什么好怕的！”
杰斯摇摇头说：“我不是为了钱或是什么，而是目前，我有可靠的消息黑翼龙族正在渗透凡人的国度，从北方的洛丹伦到南方的暴风城，死亡之翼的陨落没有遏制他们的猖狂······”
听完杰斯的理由，艾索雷葛斯的嘴唇动了动，但是没说什么，他看了看旁边的几个人，又看向杰斯说：“卡雷苟斯倒是告诉过我死亡之翼伪装成人类贵族的事。”
他沉默了很久，说：“其实有一件事我本来没打算说，但是它一直梗在我的心里。既然你打算把这个东西取走，那么我干脆向你们坦诚。”
“之前在死亡之翼降临格瑞姆巴托的时候，我听到了红龙女王阿莱克斯塔萨的呼唤，诸位。她喊着我的名字，艾索雷葛斯，希望我前往格瑞姆巴托帮助你们，但是我没有响应她。那时候我想着我有我的责任，玛里苟斯交给我的使命，其他的龙族委托给我的责任。而且埃达拉斯的海岸有太多邪恶的纳迦，还有愚蠢的偷猎者，如果让这些法器流失到凡人之间，会造成太多严重的麻烦。但事后我意识到，这不过是我为自己的懦弱寻找的理由罢了，因为我不敢面对耐萨里奥。”
“况且，这不是多么重要的东西，玛里苟斯派我来到这里的本意也不是守护这些小玩意，拿走它吧，杰斯·塞索。”
说完艾索雷葛斯又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过头来说了一句：“仅限这个东西，别告诉其他的蓝龙。”
“真的可以？”温蕾萨惊讶地问。
杰斯一把将这块碎片从台子上拿下来装进包里，说：“非常感谢，魔网的守护者，尊敬的艾索雷葛斯大人。”
“你们目的达成了，就离开这吧。”艾索雷葛斯招招手说：“下次来找我的时候我希望是一些更简单的事，比如聊聊天，或者玩一些有意思的游戏，而不是又找我来抢东西。”
离开宫殿，回到阴冷的海滩上，跟随着过来的龙人们各自返回了废墟之中，温蕾萨看着他们的背影大大地喘了一口气，说：“真的没想到最后还能拿到这个东西，杰斯。”
“不过，我确实得留着它，温。”杰斯说。
“我知道。”温蕾萨说：“不过既然这个东西在手里，那我可以记录更多的特征，包括魔法的特征，甚至是交感的痕迹，到时候一定能争取到更多的报酬，不是吗？”
“确实。”杰斯捏着这块镜石点了点头。
这时莫洛菲尔来到旁边，杰斯拿着石头看着她，微笑着问：“要不要看看你的魔魂是什么模样，萨亚德？”
“不。”莫洛菲尔本来还略有些微笑的神色突然冷下来道：“我不想看。”她的语气相当坚决，甚至没顺口开什么玩笑，弄得旁边的温蕾萨都有些意外。当然，杰斯也不惊讶。
记得她曾经提起过，她被曾经的上司布鲁塔卢斯从灵魂上扯坏了双翼，所以再也没有恢复了，不愿意见到自己灵魂破碎的样子，倒也很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