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风暴祭坛的时候正是晚上，燃烧平原本身就乌云密布，到了夜里，再来到这幽深的，除了比野狗还大的蜘蛛和野化的座狼再没有什么东西愿意踏足的地方，更是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那些因为黑石山大爆炸而产生的地缝露出来的血一般的熔岩光芒会照亮周围的事物，反而让这里变得更加阴森可怖。
不过无论是有多么阴森多么恐怖，都比不上跟在杰斯身旁的踏着蹄子的女恶魔，别说这个恶魔了，甚至连这个诡异山谷深处最可怕的存在，都是他的仆人。
当然，最危险的还要属他背上这个看起来最不起眼的东西。
这时，远处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高大又粗壮的人影，他穿着一身漆黑的法袍，手持一柄看不清楚杖头的长杖看着这里。杰斯知道，那是兽人卡洛尔。
“我的魅魔仆从告诉了我你归来的消息，杰斯·塞索，欢迎。”
“谢谢，我听说这里的术士大都离开了，卡洛尔。”杰斯迈上台阶，来到兽人所在的高台上，用兽人语说：“为什么你不跟着一起离开？”
兽人听到杰斯用兽人语说话，顿时微笑了一下，用兽人语回答道：“我跟达拉然的玛莎·斯坦恩一样，我们走上这条道路是为了寻求更多的知识，而不是为了单纯变得更强大，获得权力，否则我与古尔丹那类人又有什么区别？”
他跟着杰斯一边走一边说：“卡尔勒兹领主虽然不愿意教授多少什么法咒，我猜这也是其他术士离开的原因，但他至少愿意分享扭曲虚空里的许多我从来未曾想过的东西，关于燃烧军团，关于恶魔们······很多都非常有意思，杰斯·塞索，甚至能让我重新审视自己和整个族群，思考恶魔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可惜的是我没有可以分享的同类，整个部落跟着雷德·黑手变得愈发疯狂了。”
听到他这么说，杰斯倒是一下子对这个人来了兴趣。
“你知道奥格瑞姆·毁灭之锤逃出了洛丹伦吗？”他用兽人语问。
“我知道。”卡洛尔把外露出来的尖利牙齿又包进嘴里，挪动了一下嘴唇，接着说：“但是奥格瑞姆·毁灭之锤曾经下令毁灭暗影议会，我想他不会再接受我们这类人了。”
“但是你也退出了暗影议会，不是吗？”杰斯说：“如果一个懂得恶魔魔法的人，愿意帮助自己的族群消除恶魔魔法带来的不理智，就像是一个反过来的古尔丹，我想会有清醒过来的兽人愿意接纳你。”
“我不知道，但······你听起来很了解兽人。”卡洛尔眯起眼睛说：“为什么你愿意帮助我，甚至是帮助我们？”
“我不打算装什么好人。”杰斯望着祭坛下面蹲伏着的巨大恶魔，说：“如果有一天奥格瑞姆重新壮大起来，而且是不在恶魔或者其他势力的蛊惑之下壮大起来，他说不定可以帮联盟对付黑石塔和残余在卡兹莫丹的龙喉兽人，毕竟你们的部落也需要一个“正统”，不是吗？”
卡洛尔笑了笑，说：“你是个坦率的家伙，杰斯·塞索，与其他的术士很不一样。”“也不算是。”杰斯应着，然后问：“对于月溪镇的事，你知道多少？”
“月溪镇离这里很远。”卡洛尔说：“我知道我看起来像是能参与那种祸乱的样子，但是我确实没有听说过多少关于那件召唤事件的情况。我们所知的一点也都是后来莫苏尔，德米赛特·克劳斯回到这里时跟我提起的一点细枝末节。要知道人类的国王不信任兽人，人类的术士也一样不信任兽人。”
“所以莫苏尔和德米赛特·克劳斯参与了这些？”杰斯问：“他们在哪？”兽人摇了摇头。
杰斯说：“我打算把这个恶魔带走了，卡洛尔，因为这件事，现在暴风王国内部对于恶魔变得越来越敏感，虽然这里不在境内，但也离得不那么远。而且，我担心黑石塔的兽人也会有些别的主意，例如趁着这个机会重新夺回这座祭坛，无论如何，卡尔勒兹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很遗憾，但我不得不承认这是非常明智的决定。”兽人问：“那你打算把他带到哪里？”“我还在考虑。”杰斯说：“或者看看他自己有什么意见。”
“那我就不耽误你们的事了。”兽人说。
来到风暴祭坛之间，杰斯仰望着缓缓抬起头来的恶魔，卡尔勒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什么动作了似的，这么松了一下身子，浑身的尘土都哗哗地向下掉落，这都是燃烧平原飘荡着的黑色火山灰。
莫洛菲尔看到他这副惨样忍不住笑了一声，恶魔用沉重的声音说：“这不是我经历过的最悲惨最卑微的折磨，小萨亚德，用不着用这样同情的眼神望着我。”
“我同情你不是因为你被困在这里，尊贵的卡尔勒兹大人。”莫洛菲尔的语气里明显带着阴阳怪气。
“没错吧，主人？”她望着杰斯说。
杰斯点点头，把背上的法杖拿下来，转头望了一眼风暴祭坛的高处，兽人卡洛尔已经回到了营房里。
他一点点拆掉法杖的裹布，杖头的部分甚至因为染了血而有些粘连，让杰斯感觉像是在揭开伤口的绷带，一股很难称得上是臭味的诡异腥气飘荡了出来。
这些血像是真正的血一样，很难想象血是从法杖里渗透出来的，就像是一个受伤的活物，亦或是其邪恶的魔法已经黑暗到足以凝聚成血一般的事物。
或许是因为杰斯的表情有些难受，大恶魔竟然忍不住哼笑了一声。“你在害怕什么，杰斯·塞索，害怕自己的法杖吗？”
然而他还没有笑到第三声，窄小的魔眼就一下子盯在了露出来的那副恶魔的骸骨上。
阴森森的眼洞，弯曲的犄角，连接的脊骨，一点点地展示出来，卡尔勒兹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嘴唇，脸部的肌肉都僵在那里，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认识这个吗，我说，卡尔勒兹领主？”莫洛菲尔抬起头来问。“帮我看看，这个东西是不是真货。”杰斯说。
“马顿之主的骸骨。”卡尔勒兹蠕动着嘴唇用恶魔语几乎是用宣布的语气道：“这是乌萨勒斯的头颅，你真的找到了恶孽的收割者·····”
“多亏了你。”杰斯说：“如果不是你提供了线索，我可能永远都找不到这个东西，卡尔勒兹“不，不是····”
卡尔勒兹立刻慌张地地嘟囔道，但随后他又消了声，沉默地盯着这柄法杖，半张着那张布满了尖牙的邪恶口器，像是一下子断了电。
杰斯注意到，恶魔头骨内再次溢出血一般的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时巨大的恶魔说：“它是你的了，乌萨勒斯已经承认你为自己的新主人。”
“你怎么知道？”杰斯问。
“显而易见。”卡尔勒兹往前探了探头说：“我可以帮助你进一步了解它的力量，要是你能完全发挥这柄法杖的力量，到时候就不必再担心·······基尔加丹，甚至是燃烧军团！我也是一样，我的主人，我愿意协助你，直到······直到······”
“直到乌萨勒斯把我的灵魂吞噬的那一天。”杰斯说。
“你比我想象的更了解它。”卡尔勒兹说：“但是我知道末日领主卡鲁丰，乌萨勒斯的四任主人，曾经的埃雷杜因之王，卡扎克过去的领主，他掌控着这把武器为黑暗的伟主效忠超过四千年，直到被一个背叛的纳斯雷兹姆暗杀受了重伤，才被乌萨勒斯反噬。你只是一个凡人，你期望过自己能活到四千年吗，我的主人？”
“这个以后再说。”杰斯重新把法杖包裹起来，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遵命，主人。”卡尔勒兹说：“你想要毁灭什么，杀死什么······”
杰斯抬起眉毛来，他倒是挺惊讶卡尔勒兹的转变，看来乌萨勒斯这柄东西，在整个燃烧军团里的地位确实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换个地方藏。”
恶魔有些不满地说：“你现在掌握了乌萨勒斯，还拥有我末日领主卡尔勒兹的帮助，你根本用不着躲躲藏藏······”
莫洛菲尔微笑着用略有些讥讽的语气，说：“这就是为什么你们燃烧军团一次次想要入侵艾泽拉斯却惨遭失败。你对这个地方完全没有一丁点了解，埃雷杜因。”
卡尔勒兹冷哼了一声道：“很明显，燃烧军团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萨亚德。”
莫洛菲尔瞪了瞪眼睛说：“你的态度转变的还真是令人惊讶的快，虽然我不理解你之前为什么会对燃烧军团那群发了疯的蠢货有什么归属感就是了······”
“这算是个好的开始，卡尔勒兹。”杰斯说。
大恶魔望向杰斯说：“就算是你的胆怯让我有些不满，但我会遵从你的意思。只是风暴祭坛是个充斥着强大法力的地方，就这么放弃实在是太可惜了。如果让我躲藏的话，至少也要是一个法力充盈的地点让我恢复因为跨越传送门而损失的力量·······”
杰斯说：“充满法力，可以躲藏是两个矛盾的条件，这个世界上所有法力充盈的地方现在都到处是人，轮不到我们了。”
“我倒是有个主意，主人，如果你们愿意听听我的意见的话！”撒厄诺探出头来说。“什么？”
“逆风小径！”撒厄诺说：“还记得那个全是食人魔的地方吗，主人，那里充斥着卡拉赞泄露出来的黑暗之力，但除了脑子不好使的食人魔，谁都不敢去那里！更不会想着去那里找什么藏起来的大恶魔！我想，伟大的卡尔勒兹领主总不会害怕那些食人魔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