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要塞里回荡着士兵们的通报声，夹杂着自己的全名和宫廷法师顾问的称号。没过多一会儿，瓦里安便从王座厅那边匆匆走过来，指着杰斯旁边的一扇门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进去之后，瓦里安随便搬了个椅子坐下，斜了一眼杰斯禁不住微笑了一下，问："你是不是刚从你父母家里出来？"
杰斯怔了一下，摸了摸脸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挂在旁边的斗篷，说："马迪亚斯连这个都要一五一十地报告吗？"
"没了那个家伙我又不是立刻就变成瞎子。"瓦里安用伸出食指对着杰斯的肩膀和脸描了描，说："你以前来的时候总是会不知道哪里不太对劲，要么可能衣领夹到了脖子里，要么就是下摆不知道塞到哪里去。今天看起来很正常，像是有人照顾的样子了。"
说完瓦里安笑了几声，杰斯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但他与瓦里安不一样，瓦里安感觉不出他这会儿心里藏着的秘密，而他却能感觉到瓦里安内心里强烈的不悦。不过这大概跟他没有关系。
"去洛丹伦不顺利吗？"杰斯问。
瓦里安立刻将笑容从脸上抹去，板起脸皱了皱眉头，反问："你今天来找我跟洛丹伦有关系吗？"
"有关系。"杰斯说。
"好吧。"国王扶着一边额头说："你知道壁炉谷领主的事吧？"
"提里奥·弗丁大人。"杰斯说："他好像几个月前在自己的领地上的一座哨塔附近被一个兽人偷袭了，受了重伤。是这件事吗？"
"你竟然知道。"瓦里安惊讶地说道，不过他立刻就想起什么来似的说："啊，对了，你之前去了一趟北边，知道也很正常。"
他盯着杰斯背后高处的国王画像说："本来我还很担心提里奥·弗丁大人的伤势，打算前往洛丹伦的时候顺路去东威尔德看望他，毕竟他也在兽人战争里付出很多。结果没想到洛丹伦和斯托姆加德竟然拿他的不幸遭遇作为借口，断定藏匿在北方的兽人仍然拥有足以进攻堡垒的力量，因此拒绝承诺支援黑石塔！"
"但据我所知——当然，我不是不尊重提里奥·弗丁大人——那不过就是一个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兽人莫名其妙地出来跟哨塔的地主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架罢了！但是在那些人嘴里就好像是兽人已经用攻城车击毁了壁炉谷的城墙！"
瓦里安越说越显得愤怒，他看了看门口，压着声音继续道："那里甚至有贵族觉得暴风城没有出兵帮助洛丹伦和斯托姆加德进攻藏在森林和雪山里的流浪兽人，所以他们也没有义务南下合围黑石塔。完全忘记了暴风城在这些年里，为他们挫败了不知道多少从黑暗之门里偷偷钻出来的兽人和恶魔北上的企图。"
"肖尔警告过我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况。"他指着北边的墙面说："但我没想到他们竟然就这么赤裸裸地把这些话摆在我的面前。那儿真是个完美的‘贵族花园’！不是说洛丹伦人不过这个鬼节日吗？！"
"确实，陛下。"杰斯说。
"确实什么？"瓦里安的话里还带着余愠。
"确实不怎么过花园节。"杰斯抿起嘴唇道。
瓦里安就那么看着杰斯沉默了一阵，好像是才想起来杰斯也是个洛丹伦人，也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已经严重失控了。
但此时毕竟是面对杰斯，而不是他的御前会议或者王国的民众，似乎也不需要怎么控制脾气。
一时间，那个需要端着架子的国王身份和不需要在乎太多的好朋友身份碰撞到一起，弄得他竟然有些纠结。
最终他让门口的卫士们先离开把门关上，然后这些纠结都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不过，虽然这对瓦里安来说是一趟憋屈的外交旅行，对于杰斯来说却像是困了递枕头。
"要是洛萨之子还在，就根本不必跟那些人纠结这个问题了。"杰斯抱起双臂道。
"我跟你把心都掏出来倾诉我遇到的难题，你却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东西。"瓦里安低着头说："我没有指望着你单枪匹马杀进黑石塔干掉那头恶龙，杰斯。"
"因为我最近在考虑一件事，陛下。"杰斯说。
"什么？"大概是感觉到杰斯的态度相当认真，瓦里安也一下恢复了严肃的语气。
"尝试联系洛萨之子。"杰斯说。
"你说真的？"瓦里安问。
情势确实是出现变化了。
要是在奥妮克希亚肆虐暴风城之前，瓦里安听说杰斯打算联系洛萨之子，第一反应肯定是不相信他们还活着，或者担心杰斯用黑魔法再次搞出一个黑暗之门来荼毒暴风城，就好像所有其他大部分普通人的反应一样。
而现在瓦里安十分清楚，关闭黑暗之门根本不意味着兽人战争结束。想要争取更平稳的未来，此时暴风王国的力量远远不足。
察觉到瓦里安确实像他们几个人预计的一样对这件事存有希望，杰斯便进一步说："我想至少要弄清楚兽人的故乡到底有没有真的完全毁灭了，弄清楚到底有多少联盟士兵幸存下来，迷失在那边找不到回家的路。"
"但是肯瑞托仍然按照卡德加大师离开之前的吩咐在守望堡死死地看守着黑暗之门，杰斯。"瓦里安说："我当然不太清楚魔法的事，但我知道你不可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动任何手脚。"
"就算是守望堡不看着黑暗之门，我也没什么办法把它重启。"杰斯说："我打算通过另一种方法探查一下德拉诺的情况。"
"就像是某种预言水晶球那样？"瓦里安试探地问。
"其实更接近某种召唤恶魔的仪式。"杰斯说："目前……当然一切还没有成行，但是如果找到了洛萨之子还活着的消息，我相信肯瑞托多多少少会松动一些当下的态度。"
瓦里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恐怕就算是肯瑞托得知了洛萨之子还活着的消息，也不会松动现在的态度，杰斯。这件事如果要是做的话，就只能我们自己来做。或许你可能不愿相信，但是目前在各大王国的王宫里面，包括紫罗兰城堡，我们两个可能是为数不多地真心希望洛萨之子能回来的人了。"
杰斯当然知道这一点，当局势逐渐稳定下来，大家凑合着能过得下去的时候，没有几个统治者希望一群曾经拯救了世界的精英兵团突然又空降回来。
瓦里安低声说："你是我的宫廷法师，更重要的是你是我的黑魔法顾问。所以如果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那我不在乎你用什么方式。要是哪天真的找到了他们的消息，记得尽快联系我。"
"我会在伊尔加拉之塔进行我的工作，陛下。"杰斯说。
"我会帮你打掩护的，杰斯。"瓦里安点点头，然后问："不过，不会突然出现什么……难以解释的‘天气现象’吧？"
"应该不会。"杰斯说。
他知道瓦里安在暗示什么。几十年前瓦里安的祖父拜拉瑟恩·乌瑞恩国王为了解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场闪电风暴轰杀了整个古拉巴什巨魔军团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当然，最终也没能消除各种传言之下，暴风城市民们对麦迪文的恐惧。
只是开启一个小型传送门应该不至于带来那般可怕的影响，这些年过去了，德拉诺的大爆炸已经尘埃落定，而德拉诺的崩溃程度也没有卡德加预计的那般彻底。以之后艾泽拉斯与外域的各种联通来看，那边的魔法波荡应该不至于再传到这边了。
当然，一切还是要以传送通道被卡尔勒兹打开之后的情况为准。
